□孫向龍

雖說立秋了，但暑氣難消，驕陽似火。拜訪完客戶，我走在鐵東二路上，不時抬手抹去臉上的汗水。

鐵東二路我很熟悉，我客戶的公司離這兒不遠。路的左側有一個農貿市場，要是沒有城管巡查，這條路的兩邊就會擺滿小攤，多是些老人，站在三輪車旁等著顧客。他們賣的都是自家種的，比如剛摘的果子和新鮮的蔬菜。

有些商販在車把上掛著小喇叭，不停地吆喝，那聲音聽起來特別親切舒服，就像小時候奶奶叫我回家吃飯一樣。看著這些老人，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奶奶、姥爺和姥姥。

今天有點特別，我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，站在一位老太太身邊。小女孩黑黑瘦瘦的，穿著粉色漢服裙。她眼睛很大，閃著天真無邪的光；頭發烏黑，扎著小辮，前額的劉海有些凌亂，風一吹，就更亂了。老太太七十多歲的樣子，背駝得幾乎成了直角，門牙已經掉光了，穿一件淺黃色上衣，袖子挽到胳膊肘，露出的手臂曬得黝黑，瘦得像竹竿，脖子細長，頸椎骨明顯凸出。她拿著一個蒼蠅拍，時不時趕一下飛來飛去的小蟲。

不知為什么，這老太太和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我走上前，看著她們攤上的青菜問：“玉米菜和紅薯葉怎么賣？”老太太抬起頭，對我微笑著說：“紅薯葉兩塊錢一把，玉米菜一塊錢一把。”小女孩也好奇地望著我，我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期待。

看著她們，我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心疼。“這小姑娘是您什么人？這兒太曬了，讓她回家去吧！”我對老太太說。“是我孫女，她爸媽離婚了，現在跟著我過。等菜賣完了我們就回去。我本不想讓她來，可她早上非要跟著我出來。平時我都讓她在家好好看書。”老太太語氣柔和下來，歪頭看了看孫女，又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。

我有點不好意思，覺得自己多嘴了，就說：“我買五把玉米菜、五把紅薯葉吧！”老太太臉上又露出了笑容，也許是想著菜賣完就能帶孫女回家，不用再曬太陽了。

我付了錢離開，本想回頭看看，卻終究沒有回頭。